茶典與茶癡之間

  關于寫茶的詩詞,我是喜歡的是唐朝詩人靈一的《與元居士青山潭飲茶》:野泉煙火白云間,坐飲香茶愛此山。巖下維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這首詩別開生面,把渚茶,品飲意境以及茶的功用都描寫的野趣橫生,淋漓盡致,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卷。

  雪小禪曾經(jīng)在文章中寫道:房前種菜,屋后栽花是最有詩意的生活。我想如果再在房中加杯茶,讓醞醞升起的茶香氣點綴在青菜與鮮花之間,又是怎樣的禪意生活。

  電影《銅雀臺》中,曹操對靈雎說:“人最好的歸宿就是塵土。”靈雎問道:“既歸塵土,那得到天下又如何?”一代梟雄曹操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得到天下又如何?“埋葬你的地方也不過巴掌大。”這是《射雕英雄傳》里,郭靖對鐵木真說的一句話。

  是呀,浩翰宇宙,寂寞紅塵,每個人都只是暫時寄居在這人世。何不讓我們放下這些執(zhí)著,一起去喝茶。

  人在江湖上漂著,在職場上混著,在情場上孤獨著,情傷了,心碎了。這個時候,手里有一杯茶就夠了。滾燙的茶不僅可以治療你那顆受傷的心,還可以為你治療情傷。

  冬日里,手捧著滾燙的茶水,心里想著:要是年輕時不當情癡,當茶癡多好!茶至少不會傷你的心!

  這世上還真有茶癡的故事:有個茶癡極考究飲茶,他常常感嘆世人不懂茶,于是干脆搬到深山清泉處居住。這一住就是二十年。有一年冬天,大雪紛飛,山里景致不錯,茶癡正在飲茶賞雪。茶香引來的一個樵夫,他叩開門要茶喝。茶癡大喜,他沒有想到飲茶半世,終于高山流水遇知音。他立即奉上香茗,樵夫飲盡三大杯,大呼好極好極了。

  茶癡狂喜,就問道:“你覺得這茶好在那里?”樵夫手捧著第四杯,邊喝邊興奮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我剛才快要凍僵了,這茶真好,滾燙滾燙的,一喝下去,我就全身都暖和了。”

  故事里的樵夫也許有點可笑,茶癡很可愛。能夠在深山清泉旁,二十年渚茶為樂的人肯定非同常人,肯起身為風雪中行來的人奉上杯熱茶,看著對方由僵冷而舒活起來,已很是感人。只是有的一定的生活積累過后,我們才明白茶癡的境界是絕美的藝術,而樵夫大約只是近于宗教的悲憫涉世之情。

  人方年少時,我們閱物總是流于外在的美。喝茶,算是生活美學的一種形式。我們喝茶時如同樵夫急飲,象《西游記》中八戒吃人生果,多而不知味。人到中年,我們才發(fā)現(xiàn),茶湯才是我們最重要的,人生這懷茶要慢慢品。

  百度百科說:癡,入迷,極度迷戀:癡心。癡情。

  年少時,迷戀過愛情,在純得如同白開水的歲月里,我們都曾是名副其實的情癡。人及中年方知,愛情不過是場時光與金線的消費。在愛情和婚姻里,荷爾蒙負責一見鐘情,柏拉圖負責白頭到老。

  人到中年都知道:沖動有代價,一見鐘情只是江湖上的傳說;在當今多元化的現(xiàn)實世界,由情感構成的柏拉圖世界里,愛情只是一種點綴,到處都是將曖昧進行到底的飲食男女。

  時光是一條單行線,神馬在它面前都是浮云,包括愛情?;蛟S,《紅樓夢》中的妙玉,就是對這一點看得特別透。但是她同樣癡迷這塵世中的茶,光看她用隔年的雨水招待賈母劉姥姥喝茶,就知道妙玉是個極品的茶癡。只是她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吃一些人間露珠兒,一塊上好的墨玉樣兒的人,容不下在凡夫俗子身上的茍病。喝完茶,她竟然連“官窯脫胎白蓋碗”也不要了,因為嫌那些俗人臟。

  目高于頂,不肯在凡夫俗子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美,本來也沒有什么不對。

  黛玉是個小心內(nèi)斂敏感、有才情的女子,一說到美的東西,就目中無人,自以為天下之美見得最多。殊不知,一遇到妙玉,她就只有閉嘴的份。書中寫道:妙玉備了好茶在室內(nèi)相待,黛玉問了句:“這也是舊年的雨水么?”妙玉笑了一聲:“你這么個人,竟是個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

  風雅絕人的黛玉也有被人看作俗物的時候,可見俗與不俗有時也有點像愛與不愛、辜負與被辜負、拋棄與被拋棄,是個比較上的問題。

  相比之下,還是劉姥姥豁達,喝了妙玉的茶,大大方方地說道:“好雖好,就是淡了些。”俗人的回答就是這么簡單。

  有時,我們走著走著,就忘記了我們的初心。這個時候,我們不妨作個茶癡。在紅塵落雪處,品茶賞雪,靜等著有人叩門求茶,予之,然后問:“你覺得這個茶好在那里?”

 

責編: 水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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