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將新火試新茶之—佳人

  且將新火試新茶之—佳人

  現(xiàn)代人若對著東坡先生那盞茶,肯定不會欣賞那“雪沫乳花”,可憐光用看這弄好一盞茶的工續(xù),就已五心焦躁,好容易茶成,恨不得一口到嘴——且慢,你這還是“飲牛飲騾”,枉費了茶人的一番心意。

  東坡先生喝的是一盞好茶,好在哪里?正在那水面雪白的湯花上。不用進嘴,便知道茶非凡品,而點茶人的手藝,也趨精妙。

  在宋朝,品評一盞茶的優(yōu)劣,主要是用看的。

  先看茶湯的色澤是否鮮白,純白者最佳,青白、灰白、黃白下之。湯色能反映茶的采制技藝,茶湯純白,表明采茶肥嫩,制作恰到好處;色澤偏青,說明蒸茶火候不足;色澤泛灰,說明蒸茶火候已過;色澤泛黃,說明采制不及時;色澤泛紅,則說明烘焙過了火候。

  再看湯花持續(xù)時間長短。如果研碾細膩,點茶、點湯、擊拂都恰到好處,湯花就勻細,可以“緊咬”盞沿,久聚不散,這種最佳效果名曰“咬盞”。若湯花不能咬盞,而是很快散開,湯與盞相接的地方立即露出“水痕”,則為不佳。水痕出現(xiàn)越快,則茶湯越劣。

  茶貴新,水貴活,茶湯的顏色,湯花的聚散,跟用的是什么茶,是什么水,關(guān)系太微妙了。還有負責(zé)點茶人的手藝,也至關(guān)緊要得很。

  小小茶盞里,有這么多學(xué)問,不比試一下豈不可惜?宋朝人熱衷于一種叫“斗茶”的游戲。斗茶定輸贏,博彩頭,玩得上行下效,不亦樂乎。宋徽宗是歷朝歷代數(shù)一數(shù)二的皇帝玩家,他的斗茶技藝就極其高明,曾在宮廷宴席上親手給群臣表演茶藝,流傳下來關(guān)于宋代茶道的重要文獻《大觀茶論》,就是他親自撰寫的。

  斗茶本起源于各地貢茶的需要,上貢之前,要對團茶進行評鑒,后來就發(fā)展到民間,成為一代之風(fēng)氣。直流傳到元末明初,農(nóng)民出身的朱元璋當(dāng)了皇帝,粗人不耐煩細事,嫌團茶吃起來太繁瑣,下令罷了團茶的進貢,終于使斗茶也成了歷史中又一項近于消隱的傳說。

  每年清明節(jié)前后,新茶初出,或在某個有規(guī)模的茶葉店,或在私人雅潔的內(nèi)室,或在花木扶疏的庭院,或在臨水的小閣,取煎茶方便,及環(huán)境之清幽,斗茶游戲便開始了。參加者多為名流雅士,匯聚一堂,場面極其熱鬧。斗茶者各取所藏好茶,輪流烹煮,或多人共斗,或兩人捉對,相互品評,以分高下。最終勝負的評定標(biāo)準(zhǔn),也主要就是前面所說的茶湯與水痕。

  這等熱鬧事,東坡先生自然不甘人后。

  《西江月??茶詞》

  “龍焙今年絕品,谷簾自古珍泉。雪芽雙井散神仙。苗裔來從北苑。

  湯發(fā)云腴釅白,盞浮花乳輕圓。人間誰敢更爭妍。斗取紅窗粉面。”

  說的是北苑貢茶,在斗茶戲中的百戰(zhàn)百勝。此茶一出,湯色中似云朵般泛出釅白,盞中的湯花又輕又圓,人間誰能夠跟它爭妍?沒有別的茶了,除非是,那絕色佳人潔白的臉蛋。

  從來佳茗似佳人,東坡先生看來很習(xí)慣用美人來比喻香茶,此語雖妙,卻原來并不是他首創(chuàng)。唐代的時候,人們就開始用“茶”作為小女孩的愛稱,到了宋代,“茶”字在女性的名字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好茶如好女兒,別有一種天然清純感。

  到了后代,就有人不斷發(fā)揮,比如林語堂,就說什么一壺茶,初泡如十二三歲幼女,二泡如年令恰當(dāng)?shù)氖鶜q女郎,三泡則是少婦,滋味最妙……比喻一貼到男女實處,就落了下乘。論品味,語堂不如東坡遠矣。 

責(zé)編: a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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