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藍天野在茶周刊談“飲茶心”

6月8日,“七一勛章”獲得者、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表演、導演藝術家藍天野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95歲。

著名表演藝術家藍天野。

藍天野原名王潤森,出生于1927年。藍天野的戲劇生涯始于革命時期的戲劇宣傳工作,作為一名北平地下黨,他于1944年開始全力從事戲劇運動。新中國成立后,他成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建院成員,參與塑造了北京人藝的藝術風格。70余年的戲劇生涯中,他扮演過話劇《茶館》中的秦二爺、《北京人》中的曾文清、《蔡文姬》中的董祀等經典角色,也因為電視劇《封神榜》中姜子牙一角為全國觀眾熟知。他從未離開過舞臺。2015年,他以88歲高齡主演話劇《冬之旅》, 45天巡演7座城市。2020年,北京人藝為紀念曹禺誕辰110周年,重排經典名作《家》,藍天野再度登臺飾演馮樂山。2021年6月29日,藍天野在人民大會堂獲得“七一勛章”。

《茶館》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鎮(zhèn)院劇目,首演于1958年,老舍先生的劇本,由焦菊隱導演。如今,《茶館》依然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看家戲?!恫桊^》首演時藍天野31歲,到告別演出時他已經65歲,34年里藍天野和他的老朋友們一起總共演出了374場《茶館》,其中包括1980年赴歐洲三國演出,那是中國話劇第一次走出國門。

藍天野在《茶館》中扮演的青年秦二爺與老年秦二爺。

“《茶館》首次排練,花在體驗生活上的時間和精力,甚至多過排練?!彼{天野說。這整個體驗生活和揣摩前傳的過程,讓他逐漸觸摸到秦二爺這個角色。65歲再演《茶館》,為了找回亮相瞬間的年輕氣盛狀態(tài),藍天野上場前很早在候場區(qū)來回活動,尋找一種騎在馬上路經街市的感覺,而音效師馮欽見狀,配合制造了馬蹄鑾鈴聲。“我們在候場時共同演出了一場真實的戲,促我?guī)蛏蠄??!彼{天野回憶當年演戲時臺上臺下戲、生活相融的快意。

6月12日,為慶祝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建院70周年,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采用8K直播上演大戲《茶館》,藍天野是這出戲的復排藝術顧問之一,但他再也不能出現在舞臺上了。

藍天野對“秦二爺”的完美演繹,不僅是源于對人物的透徹理解,還源于他對茶有著真知灼見。2007年,《中華合作時報·茶周刊》第一版開辦了“名人茶話”專欄,藍天野先生接受記者專訪,暢談對茶的獨到見解。今天,我們一起回顧一下這篇專訪,以此送別藍老。

平平常常飲茶心

——訪著名表演藝術家藍天野

在你的心目中,藍天野的形象不論是《茶館》里精明干練的秦二爺,還是《封神榜》中仙風道骨的姜子牙,或者是《渴望》里溫文爾雅的老父親,生活中的藍天野卻是集三者之長于一身,儒雅、瀟灑、平和、親切。

藍天野精湛的表演成就了一個個經典、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但藍天野心中最愛的卻是繪畫,也正因為此,他對茶有著不同的理解。藍天野的畫室名為“退舍”,淡出熒幕、退出舞臺、婉拒片約,只為潛心作畫,終修得成果,畫如其人,典雅灑脫,著名國畫大師許麟廬先生為他題字——“勤于筆墨,獨辟蹊徑”。

大概是因為自己對繪畫的情有獨鐘,電視劇《鄭板橋》中,鄭板橋這一角色是令藍天野自己最為滿意的形象之一。關于鄭板橋與“茶”曾有一則典故。傳說一日板橋先生來到浙江金山寺方丈室觀看名人字畫,寺中以貌取人的方丈見其衣著樸素,認為是一般的香客,便低喊一聲“茶”。交談中得知與自己是同鄉(xiāng),又喊一聲“敬茶”。后來得知他是赫赫有名的板橋先生,急忙高喊一聲“敬香茶”。因而板橋先生也留下了一幅“傳世名作”:“坐,請坐,請上坐!茶,敬茶,敬香茶!”

問起茶的事情,藍天野謙虛地說:“雖然我的工作和生活中離不開茶葉,而且也接觸過一些茶方面的專業(yè)人士,但說起茶我卻懂得不多?!痹陲嫴枇晳T方面,藍天野也和很多人一樣,選擇茶視季節(jié)而定,冬天愛烏龍,夏天喝綠茶,不去苛求、較真兒:“我喝茶憑感覺,舒服就好。有人說綠茶的營養(yǎng)價值高,也有人說綠茶傷胃,我覺得不要陷入這樣或那樣的說法中?!?/p>

茶可雅心,道由心悟,藍天野對茶道的理解是:“為什么要叫茶道呢?下棋有棋道,喝茶有茶道,它不完全是喝茶,把它作為人的一種修養(yǎng),所以它叫道?!闭劦叫摒B(yǎng)就有了文化的底蘊,這樣對茶道的理解也解釋了茶之所以成為文化的緣由。而對于茶文化的看法,藍天野說:“現在什么都談文化,茶談茶文化,酒談酒文化,各種都談文化,但我覺得不要過分。茶文化最早得追溯到陸羽《茶經》,研究怎么種茶、怎么采茶、怎么泡茶、怎么喝茶、怎么品茶,你掌握了也好,沒掌握也好,沒有必要把它弄得太玄妙,茶就是人生活的一部分。有的人喝茶就是為了解渴,有的人有這個閑情逸致,就可以細細去品茶,用心感受?!?/p>

常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茶不是生活的奢侈品。藍天野曾經在談養(yǎng)生的時候總結出來“五忘”,即忘形、忘勞、忘懷、忘情、忘年,其實這就是一種生活中最應有的淡泊、寧靜、豁達、隨性的心態(tài),也是茶要帶給人們的心境。

有人說過,同是醉,酒是胡話,茶是信任。藍天野最愿意為別人題的字是“好人一生平安”。令人不禁想起了前面的一句歌詞:“如今舉杯祝愿”。我愿把這理解為一杯茶,雖然沒有了酒的豪邁,卻是更為綿長和醇厚的心愿。拋開繁文縟節(jié)的規(guī)矩,不理會紛繁復雜的說法,飲茶只需一份平靜、平和、平淡、平常的心態(tài)。視覺記憶分兩種:睜眼與閉眼。睜著眼的人,踮著腳尖夠,不一定夠不著也不一定夠得著;閉著眼的人,等待著被打開。不太可能的事變得可能了;那么,嗅覺呢:沉醉于茶中,而又超脫其外;以最為隨意平常的心態(tài),泡一壺清茶,生活的真諦就在這亦苦亦甜的茶中了;詩情畫意,掩息壺中,可謂方寸器皿容納著無窮天地。

(此文刊登于《中華合作時報·茶周刊》2007年8月7日第30期,作者:孫維媛)

藍天野每次拄著拐杖走下場之前,都會回望這個舞臺。像是一種留戀,也是一種告別?,F在,他真地告別了……

一世“藍”心 ,“天野”蒼茫。

送別藍天野!

出品:中華合作時報·茶周刊全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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