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幽香一清壺

  向來慢熱,在喝茶這樁事情上,更是接近而立才恍然大悟:品茗原來是一件極為雅致的事件。年少時候,不諳世事,總喜歡濃墨重彩、刺激非凡的生活狀態(tài),所以一直鐘情于口味香醇且濃烈的咖啡?;蛟S骨子里的傳統(tǒng)中國脾性對這異域舶來品有著強烈的好奇,而原本叛逆甚至有點崇洋媚外的個性更是讓我一下子走進咖啡的圈套,若干年不知茶乃何物。

  即便是今日有所悔悟,對茶的認識卻還遠在普通人之上,更沒有底氣來談茶。只是隱隱地開始對它有了好感,被每日一壺的龍井熏得有些飄飄然,然后就有了這些忘乎所以的文字,聊以紀念生命中這微不足道的改變。

  古人唐彥謙曾描寫過一物:“麝炷騰清燎,鮫紗覆綠蒙……無力春煙里,多愁暮雨中,寫得是玫瑰”。此刻它作為某種茶飲料的原料,正在我小小的茶壺中翻騰著,為案頭憑空地添上了一抹香氣,一屢姿色,一種風景。讓幽靜得略顯呆滯的書桌呈現(xiàn)出一份愜意與悠閑,也使得為了生存忙碌了一天的身心得到極度的放松。隨著年景的見長,我開始找一些不同的樂子來消磨這八小時之外的光陰。

  幾個星期前到熟悉的咖啡館買咖啡豆,先生看到一只白貓,一時興起竟尾隨著那活物進入了一家茶行。白貓躍上紅木的桌案,便不再理睬我們。這才打量起這小小的雅室。習慣了咖啡館的隨意和酒吧的喧囂,來到這方小小的幽居,竟渾身不自在,連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放好了。主人上來招呼我們,沒有強問需要什么,只是淡淡地說,客人請隨意看看。

  一下子松弛了下來,開始參觀那一套套精致的茶具和種類繁多的茶葉。除了極為常見的龍井、碧螺春、普洱和有限的花茶,我是叫不出絕大多數(shù)的茶名。卻唯獨被那些造型別致、做工精湛的茶具深深地吸引住,挪不動腳步。其間有一只透明的壺,不同于那些宛如古代仕女的陶瓷或者深思賢達老者的紫砂,隱隱地透著現(xiàn)代的氣息,卻又能和這古意盎然的茶莊相得益彰,融為一體。

  先生說,你既然喜歡,就買下吧。激動地相視一笑,便收下了這連同底座在內(nèi)的藤柄玻璃茶壺,又配了兩只蛋青色的小茶盅,底托成柳葉形,把玩于手中別有一番風情。盡管茶壺和茶杯并不是一個系列,我和先生倒是一致認為這樣的搭配非常耐看,也就是喝個茶而已,并不是搞收藏,怎么喜歡怎么來了,我向來討厭規(guī)矩。

  于是每日的閑暇從形而上學的瞎逛書店,裝模作樣的蹲咖啡館變成了每日在書桌旁泡茶聽音樂看書。燃上蠟燭,放在透明的底座中央,上面擺上一壺自己調制的花茶。我喜歡玫瑰,偶爾放些枸杞和龍井,然后看著小塊的冰糖在壺底咕嚕咕嚕地翻騰,便將一整天的郁悶與不快、疲憊與埋怨一并地融到那淺黃色的茶汁中喝入腹中。當這些煩惱潛入身體的剎那,一種輕松和愜意之感便油然而生。讓生存的問題暫放一旁,先給靈魂洗個熱水澡,找回自我的過程有時很慢,而有時卻又很快,要看你身處的環(huán)境,而更多的時候,需要自己來創(chuàng)設這樣的環(huán)境。

  比如此刻,有位日本茶人寫過一本頗為美妙的書,其中寫道:“有的香氣撲面而來,余味悠遠;有的香氣則在不經(jīng)意之間飄入鼻腔,清新澄靜。”其實我不需要那么多的香氣,只要有一種能打動內(nèi)心,并能使自己回歸的味道就好。
 

責編: isun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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