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古道茶

“墘頂村，千年古村，坐乾向巽，位于鳳團溪下游，稱之墘頂。墘頂村在新縣鎮(zhèn)正西，其境內(nèi)有大會山。北面三峰錯落有致，雄宏威嚴，儼然形似天然筆架，故又稱“筆架山”。2021年，一群志同道合之士相約大會山，開始為期長達一年多的山林探索。考察主要圍繞大會山內(nèi)的唐宋茶田展開，追溯歷史，找尋莆田貢茶的發(fā)源之地。2022年8月，《看莆田》和這支考察隊在大會山有了驚人的發(fā)現(xiàn)和猜想，此發(fā)現(xiàn)若被證實，將為莆田茶史翻開全新的篇章。

唐宋茶田

“這是唐宋時期的茶田……”

2022年8月，地方學者胡立釗深情地撫摸茶田中的石塊。過去一年里，他曾多次來到茶田。但每次，跨越千年風霜的茶田都能讓他感到別樣的悸動。

胡立釗介紹說，像這樣保存完整的唐宋時期茶田，放眼全國都很難尋找。

地方學者胡立釗

此論斷并非空穴來風。

首先地理上，大會山面朝南，可使茶樹受東南晨日之光。山土中含砂礫，適合巖茶的生長環(huán)境。山在廣宮平原北面拔地而起常年云霧繚繞，白天陽光直照溫度高，夜里山勢高峭氣溫低，晝夜溫差大的山地可以提升茶葉的品質(zhì)。

唐宋時期的古茶田 胡立釗 攝

其次歷史上，大會山曾是鳳團薛氏的家鄉(xiāng)。北宋年間王安石欲派遣58歲薛利和為提舉廣東茶法?？芍以缱运未鹁陀泄芾聿杼锏慕?jīng)驗。而大會山可種植稻麥的水田僅有百畝，古時只夠養(yǎng)活百人。

但古民居遺址有七姓九廳，每個廳最少20戶規(guī)模。全盛時期至少兩百多戶人家。百畝水田無法養(yǎng)活這么多人丁，為此在田地不足的家鄉(xiāng)開拓茶園，引種茶葉增加收入就顯得必要且合理。

薛家避雨亭的斷壁上爬滿青苔

最重要的是，在茶田遺址附近發(fā)現(xiàn)了許多孑遺古茶樹。古茶樹多散落在古道兩旁，有的單株的，也有成叢的，仿佛在向行人訴說著千年茶園的滄桑。

散落的抹茶工具

結(jié)合史料與茶田遺址，加以合理推敲的結(jié)果無疑令人振奮。然而千畝茶園只是考察的開胃菜，真正令人心顫動的秘密，隨著探索考察的進一步深入，正慢慢浮出水面。

道路常被雜草掩蓋

貢茶院尋蹤

高級地理老師陳開中亦為考察隊中的一員。他幾次跟隨胡立釗跋涉山林，拍攝許多關于大會山茶園的珍貴照片。陳開中本就是墘頂村人，他以專業(yè)視角解讀家鄉(xiāng)的山脈和水流，逐一印證了胡立釗關于大會山的猜想。

從左到右依次為陳劍明、陳開中、胡立釗

但其中，最讓陳開中感到興奮的是，胡立釗認為大會山里不止存在唐宋千畝茶園，更有可能設置了貢茶院。

滿是秘密的大會山

此猜想靈感源自于明代弘治1503《興化府志》中記載景泰三年1453年：本府葉茶二百二十三斤。內(nèi)莆田縣該二百九斤，仙游縣該一十四斤。明初天下歲貢茶葉4022斤，福建占2350斤。而興化府志之上供志記載上供223斤，其中莆田209斤，仙游14斤。

弘治1503年《興化府志》胡立釗供圖

當時興化府歲貢茶葉占全國份額的5.54%。而廣業(yè)里則是最主要的貢茶產(chǎn)茶地。所以兩宋至明初的四百年間（1080年-1480年間），在大會山設置貢茶院的可能性非常大。

廣林院遺址（貢茶院諧音）附近發(fā)現(xiàn)的抹茶工具

由于涉及到更為專業(yè)的知識，陳開中立刻找到了方志專家鮑文芳。對茶頗有研究的鮑文芳知曉大會山內(nèi)可能有貢茶院存在，當即決定奔赴墘頂村。

從左到右依次為鮑文芳、胡國忠、柯慧芳

要知道，貢茶院自唐以來，一直是直管的秘密機構(gòu)。其地址，在茶史上基本是個無人知曉的謎。如今跨越千年時光，竟能捕捉到關于貢茶院的蛛絲馬跡，這足以讓所有茶迷心潮澎湃。

于是考察隊正式在大會山展開了漫長的探索。這一行中年人，為理想志趣翻山越嶺，披荊斬棘，在綠樹掩映的大山里，苦苦搜尋著歷史的痕跡。

“天朝旌表”節(jié)孝牌坊

這個過程里，他們重新邂逅了宋代時期的佛公亭遺址墻體，清朝時期的天朝旌表牌坊以及爬滿青苔的滴水巖石碑……

滴水巖石碑

皇天不負有心人，經(jīng)多次搜山，考察隊取得了兩項重要進展。一是考察隊發(fā)現(xiàn)了一株非常古老的茶樹。二是在重走千年古道后，隊員之間相互交換信息時，碰撞出一次極其強烈的靈感火花。

重走千年古驛道，沿途經(jīng)?？匆娚⒙涞牟铇?

千年古茶樹？

“茶樹樹齡至少兩百年以上，也可能是千年古樹?！?

這株茶樹是胡家世代守護的茶樹。關于樹的估齡，守茶人胡國忠給出判斷。因為他的爺爺曾叮囑過父親，要護好這株祖祖輩輩守下來的茶樹。追溯祖孫三代，再結(jié)合唐宋古茶園的悠久歷史，樹齡至少兩百年以上。

守茶人胡國忠

另外，經(jīng)現(xiàn)場測量，該茶樹地徑接近80厘米。若是參照《永泰古茶樹研究與開發(fā)利用初報》論文，單叢茶樹頭地徑約80厘米的大茶樹，茶樹齡至少在千年以上。（論文中，云南野生古茶樹地徑80推算其樹齡在2500年左右)。

現(xiàn)場測量茶樹頭地徑陳開中攝于2021年

至于具體樹齡，還需科學檢驗判斷。不過大會山既存在千年茶田，有千年茶樹也是合理的。

其實這些年，胡家并未去思考過茶樹特殊，只當是一株古樹。但梅洋茶場場主陳劍明加入考察隊后，僅一眼就看出茶樹非凡之處。陳劍明有三十年的制茶經(jīng)驗，見過無數(shù)茶種，對茶有毒辣的辨識能力。他指出，通過紋路和鋸齒判斷，胡家世代守護的茶樹為本地特有品種，值得保護。

陳劍明介紹古茶樹的獨特之處

“胡家守護的茶樹共有四株，其中一株是母樹，其余皆是子樹。母樹屬灌木類，樹齡高，品相純……可從外表上不如喬木類茶樹好判斷，具體樹齡，需取部分樣本，送檢專業(yè)機構(gòu)用儀器檢測?！?

此番總結(jié)，對大會山貢茶尋蹤的幫助巨大。且不論該茶是否為當年的貢茶，單事本地品種，就足以在莆田茶界掀起波瀾。況且現(xiàn)只留存一株母樹，珍貴性不必贅述。

取樣工作很快展開了，眾人也向村委提出建議，請務必保護好這株古茶樹。

古茶樹特寫

方山露芽發(fā)源地

2022年8月4日，考察隊沿著莆興驛道上山。沿途，石路為雜草覆蓋，前行困難。據(jù)說，當年“南湖三先生”開莆來學正是由此驛道走進莆田。重走古路，自然感慨良多。

胡立釗感慨之余，分享關于莆興驛道的地理知識。原來這條驛道，在廣宮宋洋分成兩路：一路向東北，經(jīng)大所三角埕至福清到福州省城；一路向北，經(jīng)大會嶺古道至大洋到永泰縣城。

興化故縣鳳團溪、鳳團嶺位置圖(廣業(yè)里,現(xiàn)新縣鎮(zhèn))胡立釗供圖

接著大家又聊到了唐朝的叔達，為泉州刺史。叔達之后，起初居住在莆田方山。自天寶中，由方山遷至游洋，亦與貢茶相關。

無心的分享，卻宛如平地驚雷，在鮑文芳腦海中炸響。原來此前，鮑文芳曾查找有關歷史上極負盛名的貢茶“方山露芽”的記載和蹤跡。

陳開中（左）與鮑文芳（右）

“方山露芽”為福建最早的貢茶，但發(fā)源地一直存疑。關于方山露芽的史料少之又少，唐代陸羽所著的《茶經(jīng)》提到“嶺南，福州，生閩縣方山山陰縣也，往往得之，其味甚佳?！?

聯(lián)想到唐朝的叔達，為泉州刺史。叔達之后，起初居住在莆田方山。自天寶中，由方山遷至游洋，亦與貢茶相關。

茶經(jīng)圖源網(wǎng)絡

而恰巧，從地理上看，此地在唐武德六年（623年）之前屬于閩縣，圣歷二年（699年）后屬于長樂縣長樂鄉(xiāng)，宋太平興國四年（979年）才屬于興化軍興化縣。此地在古時方氏所居的方山山陰縣也（山的北面地域）。而宋朝初年百丈鎮(zhèn)指揮使薛廷輝的后人曾遷至大會山，亦或是為督造貢茶。

地理位置圖胡立釗提供

地理與人文的驚人吻合，讓鮑文芳不自覺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想法，這片隱秘于山林的土壤，是否有可能是方山露芽的產(chǎn)地？

對話古今

一個合理的猜測，需要經(jīng)過縝密的論證。而在鮑文芳尋得真相前，墘頂村書記柯慧芳也開始著手于唐宋茶田、古茶樹以及墘頂村境內(nèi)的文物史料收集和保護工作。

柯慧芳（左二）

作為考察隊的一員，柯慧芳站在村子的角度去看待此次歷史尋蹤?？禄鄯颊J為，過去大會山境內(nèi)的千畝園地，是養(yǎng)育一方人的重要茶田。如今時光荏苒，雖然茶園已經(jīng)荒廢，可要發(fā)掘出歷史的閃光點，就可能為墘頂村這藏于大山之中的村莊，帶來重要的旅游產(chǎn)業(yè)。

福建茶文化濃郁，莆田人更是對飲茶情有獨鐘。為此，一座千年茶園的魅力，足以讓莆田茶癡們陷入瘋狂。況且這片歷史底蘊豐厚的土地，還生長著千百年前，未經(jīng)污染的古老茶樹。試問哪位愛茶之人，能拒絕品嘗這份獨特茶香？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考察隊看來，探尋歷史遺跡，對話古今本就是一件美妙之事。尋茶之旅，已然被隊員們視作了尋根之旅。

探索之旅艱辛但又快樂

遙想千年，勤勞的先祖在大山深處辛勤勞作，制出享譽全國的好茶，卻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甚至幾被歷史遺忘。如今千年之后，生活這片土地的后人竟有機會追尋先祖的足跡，還原那段鮮為人知的采茶秘辛，恢復本屬于茶匠的榮譽，是多么傳奇而又浪漫。

為此，考察隊將全力以赴探尋并挖掘大會山的秘密。此后，《看莆田》也將持續(xù)推出更多關于大會山貢茶尋蹤的相關報道。

《看莆田》與考察隊共同探討陳開中攝

參考文獻：

1.許長同、郭玉瓊、張延輝、曾洪挺、黃振標、王艷娜,《永泰古茶樹研究與開發(fā)利用初報》論文；

2.胡立釗,《福建興化府古代貢茶尋源》;

3.陳開中,《廣業(yè)里貢茶尋蹤》;

新縣鎮(zhèn)大會山貢茶院和唐宋千畝茶園遺址

“繼上次大會山貢茶尋蹤后，方志專家鮑文芳翻閱史料，查閱文獻，多次重走大會山……長達兩個月多的埋頭研究所找到的證據(jù)，讓方山露芽源于大會山的猜想愈發(fā)成為可能。如今，鮑文芳心中關于大會山茶文化的歷史故事，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下為正文：

中原人入居莆田，西晉末和唐末、五代，中原人大量遷入，他們也相應帶來了成熟的茶樹種植與茶葉加工技術。莆田茶興于唐，而盛于宋。新縣鎮(zhèn)墘頂村的大會山唐宋茶園就是在這背景下形成的，而且這古茶園延續(xù)到明清時期一直沒有斷代過。

01大會山唐宋茶園遺址

充滿秘密的大會山

大會山位于涵江區(qū)新縣鎮(zhèn)墘頂村，鳳團山以南，夾漈山、鳳團溪以北，地處新縣鎮(zhèn)、大洋鄉(xiāng)、莊邊鎮(zhèn)三鎮(zhèn)交界處。在廣業(yè)山區(qū)鳳團山及鳳團溪流城內(nèi)5公里，在長約1000米，寬約500米的各處山頭之上遍布古代茶田遺跡。面積約0.5平方公里，大約30叢茶樹，部分散在樹林中。個別村民仍然有自制茶葉。

廣林院（貢茶院）西百余米處尚存四叢古茶樹。最高的3.5米，最粗的直徑6厘米。據(jù)梅洋茶廠廠長陳劍明推斷，為本地特有品種。

其中一棵大茶樹單叢茶樹頭直徑約80厘米，據(jù)測算，其樹齡可達2500多年。[許長同、郭玉瓊等《永泰古茶樹研究與開發(fā)利用初報》，《東南園藝》2018年，第4期。]

大會山古茶樹

宋代王彥輔《麈史》：“莆中鮮食最珍者，所謂子魚也?！枋忌壅?，為槍寖。大而開，為一旗。過此則不堪矣?！?

廣業(yè)里的偏酸土壤有利茶的生長，砂礫地茶的品質(zhì)特佳，日夜溫差大，多霧有利茶多酚的累積。這些乾頂?shù)拇髸X都具備，目前遺留在乾頂?shù)牟铇錇楣嗄尽笕~種茶，該茶種與本省的儲葉種茶、政和大葉種茶的區(qū)別葉脈紋路突出，葉型較小。

天然茶葉

古時因產(chǎn)量原因，大都種植大葉種茶，因它的芽頭大，產(chǎn)量高。大葉種茶在唐時屬于特別優(yōu)良的茶種，宜制綠茶?，F(xiàn)在的變種為福云系列。茶的花與果都是一樣。

唐時貢茶方山露芽也具有這種特性。

02福建貢茶方山露芽

散落山里的抹茶工具

“方山露芽”原是福建最早的貢茶?！恫杞?jīng)》載：“嶺南，福州，生閩方山山陰縣也，往往得之，其味甚佳?！鼻　陡Ｖ莞尽份d：“唐貞觀二年（628），方叔達任泉州刺史?！焙缶悠翁锓缴剑ㄔ诳h西常泰里），后裔稱“方山方”。

根據(jù)唐代貢茶制度，刺史為貢茶主辦?？赏茰y：“方山露芽”應該是由方叔達主辦，并以河南禹州的祖地“方山”命名的。

唐上元初年（760），陸羽隱居苕溪(今浙江湖州)，撰《茶經(jīng)》三卷，成為世界上第一部茶葉專著。說明方山露芽被寫入《茶經(jīng)》，在時間點是切合的。方叔達的后裔方偕（992—1055），興化縣百俊人（今涵江區(qū)莊邊鎮(zhèn)）。

按《宋史本傳》記載：“偕，字齊古，……權知建安縣?？h產(chǎn)茶，每歲先社日，調(diào)民數(shù)千鼓噪山旁，以達陽氣。偕以為害農(nóng)，奏罷之?！闭f明方偕在建安縣引進茶樹種植，曾達到空前規(guī)模。這足于證實“方山方”家族有種茶的歷史。

圖為鮑文芳

在大會山周邊住著黃、鄭、林、方、陳、薛六大姓，在宋代就有幾位管茶官員，比如：熙寧二年（1069），王安石欲派薛利和為廣東路茶法官，后因其寫詩反對，改任廣西路茶法官。紹興十年（1140），鄭厚為廣東路鹽茶司干辦公事。隆興年間（1163），薛元鼎為提舉兩浙常平茶鹽公事。

03大會山廣林院（貢茶院）遺址

廣林院遺址（貢茶院諧音）附近發(fā)現(xiàn)的抹茶工具

大會山廣林院遺址有三層、三進院落，院落規(guī)模宏大。這符合唐代貢茶制度“建在古驛道旁，且是隱秘的地方”的要求。

到了宋代，邑人蔡襄的貢茶“小龍鳳團茶”，竟與這里的“鳳團溪鳳團嶺”地名如此吻合，能不讓人聯(lián)想到“這里也是制作小龍鳳團茶的地方”？

廣林院遺址（貢茶院諧音）附近發(fā)現(xiàn)的抹茶工具

1992年，開辟村道時，曾挖出十幾個制茶（抹茶）石磨，目前有3個抹茶石磨工具散落在砌坡、紅壤剖面及遺址上，還有唐宋時期梯形古磚、蓮花紋紅磚等，院四周設有排水管道，由燒制的兩個直徑20厘米的半圓形管狀磚疊合而成，管道外還有規(guī)整的砌磚墻護管，整個排水系統(tǒng)，級別很高。

院前的路村，當?shù)匕傩辗Q之“冶茶路”，“廣林”與“貢茶”本地話諧音，這里可能是唐至明代生產(chǎn)茶葉的院圃。

《十國春秋·閩四·陳洪進列傳》載：北宋乾德元年（963），尚為南唐泉漳將領的仙游人陳洪進即已向宋太祖“貢白金千兩，乳香、茶葉皆萬計”。

《宋史·陳洪進列傳》亦載“北宋建隆四年（即乾德元年），（陳洪進）“遣使朝貢。是冬，又貢白金萬兩，乳香、茶、藥萬斤”。當時陳洪進所掌泉州、漳州及所轄十四縣（含后來分出泉州的莆田縣、仙游縣），尚未納入宋朝版圖。這些貢茶的輸送，得有生產(chǎn)加工茶葉的地方，這增加了在大會山建立貢茶院的可能。

04大會嶺與茶馬古道

重走千年古驛道

莆興古驛道，經(jīng)大會嶺古道至永泰縣城。在廣林院（貢茶院）西三百米，是大會院遺址。《八閩通志》載：大會院在廣業(yè)里，洪武三十四年（1402）并入?yún)擦帧Ｋ略荷介T外有一“馬廄”，大會村民1983年種田時，曾挖到一個馬槽，說明大會嶺是應馱運貢茶而筑的古道。

大會山由乾峰、胡余峰、蓮峰三座山峰組成，亦稱筆架山，位于新縣鎮(zhèn)墘頂村。山上有大會院、廣林院（即“貢茶院”諧音）、七姓九廳茶民居住地等遺址。相傳唐宋時有位閣老在此教習，欲引進種茶之道，起初無人響應。

閣老心生一計，取一簸箕白銀埋在山中，并刻字石上“銀在閣老腳”。鄉(xiāng)人爭先來此掘地開荒，茶田由此開始。嶺兜里現(xiàn)存大片古茶樹。還有古道兩旁孑遺的古茶樹可能是千年的根系發(fā)出來的。

據(jù)《八閩通志》記載，茶葉也是興化境內(nèi)用于交換的主要農(nóng)產(chǎn)品，銷往江浙一帶和臺灣、琉球、安志（越南）、暹羅（泰國）等東南亞各國。

“位于南海的西沙群島，也是海上航線必經(jīng)島嶼，那里出土的青瓷雙耳洗，也與莊邊窯標本相同”。[李輝炳著《莆田窯址初探》，《文物》1979年，第12期。]20世紀80年代期間，在日本境內(nèi)發(fā)現(xiàn)的“珠光青瓷”，經(jīng)考證也是興化宋窯生產(chǎn)的茶碗。

這說明宋代廣業(yè)里茶和茶具的對外貿(mào)易相當活躍，且延伸至明清時期。據(jù)1869年《中國廈門茶產(chǎn)區(qū)圖》，興化府在清末仍是茶葉的主產(chǎn)地，當時廣業(yè)里的茶葉是經(jīng)涵江、平海、忠門一帶運至廈門港進行出口貿(mào)易。

05廣業(yè)山區(qū)販茶業(yè)與鄭樵吟茶詩

貢茶尋蹤

鄭嵚《紀變漫言》載，明萬歷十六年（1588），廣業(yè)里人，以種茶販茶為業(yè)，“莆大姓利之，遂相招結(jié)畬汀異客，茶布以為利?！北彼纬跄辏瑧?zhàn)亂平息，廣業(yè)先民安居樂業(yè)，飲茶之風漸盛。南遷懂茶大族，引進中原茶種，在筆架山南麓種茶，以解地瘠民貧之困。

1080年，薛氏在大會山崛起，創(chuàng)立大會院。茶圃規(guī)擴大，制茶技術完備，于1080年前后，宋朝廷在此設立貢茶院，直至朝萬歷年間（1573—1620）。明弘治《興化府志》之上供志記載上供貢茶為223斤，其中莆田209斤，仙游14斤，貢茶主要出自廣業(yè)里。

大會山守茶人

鄭樵(1104—1162）留有《采茶行》遺稿。從鄭樵《采茶行》詩，可見廣業(yè)山區(qū)宋時種茶、飲茶已經(jīng)相當盛行。詩中“龍團佳制自往昔”，是否釆自鳳團山？也待進一步考證。

大會山隸屬百丈鎮(zhèn)，鄭樵有另一首詩《百丈山》：“疊嶂聯(lián)屏飛遠近，風情物色有余涯。回頭四顧東西地，多少礪山莊帝家?！?

這首詩可佐證鄭樵去過百丈山，“龍團佳制”來自廣業(yè)山區(qū)，也就順理成章成為最大可能。

06新縣其它古茶分布

白云林場、白鶴知青場、文筆峰、國寶寺、上茅和仙安交界處、仙安全村、泗洋原知青插隊的地方、夾漈草堂、文筆柳梨原知青場、文筆工人開荒的靠泗洋松坑地帶、外坑的林望、雞母樓也有茶場等。

此外，文筆村與泗洋村交界的原琉璃（小盆地）農(nóng)果茶場，可能也是歷史上的貢茶基地之一。這地方出過駙馬，保留有駙馬墓，流傳“琉璃厝、鴨蛋廳、白玉蟶”的故事。其“茶心山”上到處都是野生茶樹。

野生茶樹的茶葉與茶籽

“一片葉，一千億”，云南普洱市南屏鎮(zhèn)的茶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在推進鄉(xiāng)村振興進程中，新縣鎮(zhèn)墘頂村作為廣業(yè)山區(qū)發(fā)展茶產(chǎn)業(yè)具有獨特的優(yōu)勢，也是當?shù)厝罕姷陌l(fā)展期盼。建議深挖廣業(yè)山區(qū)古茶文化，將廣業(yè)山區(qū)建成集茶樹種植、茶葉加工與休閑旅游相結(jié)合的茶產(chǎn)業(yè)示范區(qū)。

（中共莆田市委黨史和地方志研究室 鮑文芳）